她的眼睛瞬間睜大，像是要從眼眶裏瞪出來。

“你們、你們、怎麽出來了？”

經理急步上前，到了跟前又顧及著什麽，硬生生保持了安全距離。

“客人讓我們出來的。”楚玉掀了掀眼皮，“有人受傷了，你得多賠點工傷費吧？”

“行行，這都好說，好說。”經理一瞥黑袍纏的嚴嚴實實的胳膊，盡管肉痛還是一口應承了下來。

她又叫過來一個員工，先從櫃臺裏拿了不少零碎的現金，盡數都塞給楚玉。

“那我們走了。”

沒心情和npc過多寒暄，楚玉還算周全的打了招呼，就直接經過旋轉門離開。

她恍然發覺幾天過去，旋轉門的縫隙裏，仍然有一些擦不幹凈的血漬。

在大街上走夜路的感覺，比在回廊上兜圈子還來的恐怖。索性有驚無險，也幸好天海小區離得不算遠。

由於太過老舊，小區門衛的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。那個門衛室裏晚上通常是沒人的，大門就那樣開著。

或許正是這樣的條件，讓許多通緝犯都喜歡窩藏在這個小區裏犯罪。

一路正常的停在了404防盜門前，鑰匙在黑袍那裏。他的手不方便，秦很自覺的代勞。

“咚咚咚！”

404的對面，傳來一陣剁肉聲。

秦的手顫了一下，很快若無其事的把厚重的防盜門打開。他學著黑袍往後退了退，沒遇見危險才敢打開客廳的燈。

“咚咚咚！”

對面還在剁肉，持續不斷的聲音在夜晚很是擾民。可其他幾戶都安安靜靜的，好似沒什麽意見。

楚玉很容易聯想到，變態食人魔吃的臘腸，是不是就這樣在晚上剁的餡兒？

盡管覺得吵，四個人都沒蠢到敲門詢問。閃身一一進了屋，借著剁肉聲，完美的隱藏了防盜門的開合聲。

客廳的燈亮得很快，臥室的燈則像是接觸不良，過了好一會兒才亮了起來。

看起來暫時比較安全，彈珠鬼和老奶奶沒出手的跡象。說不準是因為時間太晚，他們也不想繼續等了。

“阿楚。”

黑袍堅持不懈，扯了扯她的衣角。

秦很有眼色的去翻買回來的速食產品，他也和黑袍一樣不太喜歡吃方便面。

小姑娘安安靜靜的坐在木板床上，看起來今夜的經歷著實把她嚇到了。

“我覺得我們應該說清楚。”楚玉明白，這種爭分奪秒存活的環境裏，小情侶一直鬧別扭那是找死。

有分歧的地方，那就在相對安靜的情況下說清楚。

“我明白你是為了我好，所以寧願去犧牲自己。”楚玉看似緩和，黑袍的心卻沈了下去。

阿楚這麽說……

她道：“但是我覺得這樣會影響我們的生存，或許在驚悚直播的大前提下，這段情侶關系需要慎重考慮。”

後面四個字，她說的又輕又遲疑。可偏偏聽見黑袍耳朵裏的，只有這四個字一直在循環。

阿楚不要他了。

楚玉當然清楚，她自己也不是全無問題。跟隨那樣的父母養出來的獨斷專行，總會在不經意間控制她的思維。

平常刻意控制下，她倒是能做到好言好語好說話。可內心深處，總想控制已經得到的東西。

物品好說，任何一個自由且正常的人，又怎麽可能甘心受到另外一個人的控制呢？

兩人都沈默了。

“哥哥別哭。”秦突然站起身，拍了拍黑袍的肩膀。

後者根本沒哭，也沒回應他的話。

“唉……”楚玉嘆了一口氣，終究是率先敗下陣來。“很晚了，睡覺吧。”

這個話題不了了之，到底沒有繼續下去。

他們和昨晚一樣躺在木板床上，心境卻大不相同。

受到剛才秦的提點，黑袍明白了點什麽，他知道阿楚是心軟的。

臥室裏的燈楚玉只留了床頭一盞，開那麽多也沒用。如果有鬼怪誠心想要害人，一排燈泡都能滅亡。而那一盞燈，一直是黑袍的習慣。

黑袍看著阿楚背過身去，試探性的把手輕輕搭在她的腹部。

那只纏滿繃帶的手。

“疼。”他說。

楚玉頓了頓，輕輕把他的手擡起來。然後小聲的翻了一個身，面對著他。

“睡吧。”

她小心的隔空繞過那條受傷的胳膊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。最終上前抵著他的額頭，“晚安。”

*……

“喲呵，半夜不睡覺果然有收獲。”

旅行者熬到兩眼都發紅了，直接把沙發上的夢夢搖醒。

夢夢氣的想打人。

他好心陪旅行者看直播就算了，在沙發上睡著還要被這人晃醒。

如果這不是他的隊長，早就派人在直播中暗鯊他了。

“嘿嘿嘿，你看我發現了什麽？”旅行者一臉奸笑，絲毫沒看見夢夢的臭臉。

賣了個關子沒人接茬，他就自己接上自己的話。“這兩個沒良心的，要分手了。”

“誰……”

一個字剛吐了半個音，夢夢突然想起來，這兩天旅行者經常說阿楚和黑袍。

該不會是……

“你怎麽還能幸災樂禍的起來？”夢夢揉了揉眼睛，“我必須要找西西譴責你。”

旅行者嗑了兩粒瓜子，“可得了吧，要是你西西姐聽見這消息。一定會琢磨著剪個分手視頻，掛在推薦位上賣。”

夢夢一噎，突然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。

以西西姐愛財如命的性格，哪怕是同一個小隊，也不妨礙她往死裏薅羊毛。

“反正是不可能分手的，你是不是斷章取義，非盼著阿楚姐姐不好？”

“這回你可真錯怪我了，好歹我也是談過無數戀愛的人。這兩個人一看就三觀不合，遲早要分。”

“怎麽就三觀不合啦？”夢夢看了眼時間，他也就一小會兒沒看好吧。

“你還小，不懂。”旅行者以過來人的眼神蔑視他，“驚悚直播裏的情侶關系覆雜的很。”

他又道：“算了，不跟你提這個。他們這次副本還真是能人輩出，蒼狼來了人，木偶也來了人。

再加上我們隊的兩個，那簡直是神仙打架。蒼狼那麽不要臉，我擔心這倆玩兒不過他們。”

夢夢懶得聽他長篇大論，困的只覺得是在做夢。他懷裏抱著抱枕，兩秒就在沙發上睡了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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